是天主领她回家
我的女儿终于领洗了。我如同打了一场战,一场宣告主权、战鼓雷鸣的大战……
凡在领洗后,体验及感受了天主源源不绝恩宠的人,一定能理解为人父母有多焦虑子女还没领洗,还没领受天恩圣神的印记。而我有三倍的焦虑。
女儿在上了两个月密集式的慕道课后,便飞往台湾升学。在全新的陌生环境里,有太多的人与事需要适应和学习,加上大学附近没有教堂,身旁没有教友,交通不便,人生地不熟,升学前好不容易燃起的一股热忱渐渐被浇熄。
我知道她有气没力的上着在线慕道课,却也给不上力。我和她的距离遥远,她和天主的距离也遥远。
女儿赴台后一切平顺,今年五月她失落地告诉我,挂在脖子上3年的圣本笃圣牌丢了,怎么也找不着。接着,她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霉运。她约了也在台湾求学的中学闺蜜在高雄相聚的那天,一踏出校门就乌云罩顶。巴士接连严重误点,行程大乱。她错过了火车,在月台上奔跑时手机滑落到铁轨上屏幕碎裂,当然她也失联了。女儿借闺蜜的手机向我报告了“衰运”,自认是最大的倒霉蛋。但“衰运”还不仅如此。一天后,女儿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天一夜,腹部绞痛难耐,无法进食,严重脱水,到大学附属医院打点滴后才逐渐恢复。在这辛苦难熬的一星期,她和外界是失联的。因为没有手机,没有网络和移动数据,只能靠室友帮忙向家里报平安。在马来西亚的我们日日如热锅上的蚂蚁,坐立难安。
谁能帮她,谁能照顾她?她在脆弱无力的时刻,能依靠谁?那几天,我焦虑的不断思索这个问题。主啊,求祢告诉我,谁能帮她?我们的天主是垂听无助人祈祷的天主······
体贴、善良的同学和学姐向她伸出了缓手。尽管女儿康复了,我却愈发不安。如果她的生命中没有天主,心里没有耶稣,哪有能力面对苦难凶恶?我实在害怕女儿再经历类似的无助困境,于是对她说,“回来领洗吧!”在我意料之内,女儿的响应“不冷不热”,但她终究还是“降服”了。
我希望女儿能在7月18日,也就是我先生的三周年忌日领洗,为要她能记住,她父亲临终前的交代──要把她和两个弟弟都带到主跟前;更要她记住,她父亲离开那天,是把自己交托给了主耶稣。虽然那是个不方便安排领洗的日子,但诗巫圣心主教座堂主理神父许守发同理了我这当妈的焦虑,同意替我女儿领洗。
女儿矫情,非得要全身浸入圣堂前的领洗池里。为她一个人洗清领洗池进行授洗礼?我觉得太麻烦了;可是神父说:“为领洗,怎么可以说麻烦!” 于是一切敲定,只待两个月后领洗日子的到来。然而,领洗的前奏曲并不如预想中那般畅快,女儿 “不够资格领洗”的忧虑和质疑一再缠绕,甚至萌起临阵退缩的念头,还因此闷闷不乐了几天。
圣心主教座堂的平日弥撒在天还未亮的清晨6时15分开始,弥撒前,摸黑领洗不合适,于是神父选择在早上8时替我女儿领洗,并要求她必须参加当天傍晚5时30分的英语平日弥撒,初领圣体圣血。我当天清晨领子女为先生献一台周年忌弥撒,在教堂等待领洗仪式进行,之后再于傍晚陪女儿返回圣堂。我把这一般上一气呵成的礼仪一分为二,看起来甚是不方便的安排,实在是我没办法中的办法。我曾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强求了,为难了自己,也为难了身边的人,但那天清晨去教堂的路上,我和特地从马六甲飞来的女儿的代母张茹娇,陪女儿一路诵念《玫瑰经》时,才意识到当天是星期四,诵念的光明五端第一端奥迹就是耶稣在约旦河受洗。
我的心,定了下来。
弥撒进行时,我意外发现女儿红着鼻子和双眼,在柔和的晨光中望向祭台。那个清晨,我激动地对主说:“天父啊,我把我的女儿领到祢的殿中,献给祢了!”傍晚弥撒,女儿换上一身米白色连身裙,戴上自己做的头纱,在夕阳余晖中领了圣体圣血。那个黄昏,我看着悬在十字架上的耶稣,猛然醒悟──她本来就是天主的女儿,天主必会想方设法召叫她,把她领回,我岂会愚妄地以为自己把女儿献给天主了呢,我不过是送她回家罢了。
女儿领洗的那一天,从弥撒开始,也以弥撒结束,却是以两种不同的身份走进了圣堂,多奇妙啊!我欣喜于女儿领洗后热切祈祷和读经的改变。问她愿意分享吗?她洋洋洒洒写了长长一篇,摘录数段如下:
“领洗后,才发现之前的经历都是天主美好的安排。‘人算不如天算’,这句说的好。再睿智、聪敏的人都不及天主的分毫。帮助我的人都是天主派来的,天主的一切安排都有他的道理和用意,不是人所能预料的。天主若叫一个人经历磨难,那是要赐下更大的恩典。
领洗前,我受到了精神和情绪上的干扰,越接近领洗,干扰也更频密。领洗前几天的干扰影响很大,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,甚至差一点就退缩,拒绝领洗了。好在家人带走了我的焦虑和不安。但过后,琐碎的事情接连不断,极大程度上消耗掉了我的时间和精力。领洗准备几乎是压点做完,直到深夜已筋疲力尽,没有时间准备自己,平静下来。
领洗当天清晨的弥撒让我有了前所未有的体验,这也是我第一次那么深切地被触动。当神父宣读福音时(玛窦福音11章第28至30节:那时候,耶稣说:‘凡劳苦和负重担的,你们都到我跟前来,我要使你们安息。你们背起我的轭,跟我学罢!因为我是良善心谦的:这样你们必要找得你们灵魂的安息。因为我的轭是柔和的,我的担子是轻松的。’)我开始不止地流泪。神父证道时说,天主对人,对我们的爱,是任何东西无法攀比的,我又再流泪。
起初我害怕自己不够资格成为天主的子女,因为我觉得没把教理学好、不够圣洁,也不够刻苦。但我现在明白领洗的核心条件是──我相信。只要相信,剩下的一切天主自有安排。我体验到了主的恩典,也更渴望祂,想更了解祂和祂所赐的。”
天主是实实在在的天主,一直都在看顾和带领着我们,一定会领我们回家。但在回家的路上,战鼓也仍一直在敲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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