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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riter's picture叶宁

低能的科技反叛者




对手机我一直保持很高的警惕,不让它变成我外挂的器官。


所有等待的时间,人人看手机,我偏不,我看书,看人看景,或呆坐。即使出门,我带的也只是简单的一支手机,不带充电线,更没有充电宝。


只要不碰手机就不碰,为此,我就没有只剩三格电就不安,没有信号就崩溃的症状。

我没有不时查阅新消息的焦虑症;手机在包包里,我不会有“我的手机在响或震动”的幻觉。

这种对待手机的冷战政策终于在现代科技的凌厉围剿下被瓦解。


那是一次非常痛的领悟。


当时我在南部新山搭一趟下午三点整的长途巴士回吉隆坡,预计晚餐时间可以抵达。途中遇到南北大道严重塞车,起初我以为没事,还欣赏窗外日落和晚霞的美色。直到星星出来了,巴士原地不动,我不由自主地查看手机。


看着手机的电量濒临耗尽,我最大的恐惧出现了——夜晚渐深的巴士总站会不会人群稀疏、店铺关门、电梯停止运作,灯光逐一熄灭?


我心想,即使伸手不见五指,只要给手机充电,我就有救。我因为出远门,而带了一条充电线在身上,此时我多么庆幸自己把它带上。


在巴士龟速前进途中,其他人电源不绝,叮叮当当地刷手机、玩游戏谋杀时间,而我却看着我的手机在弥留,只敢目送,碰也不敢碰。


抵达吉隆坡已进入午夜,好消息是巴士总站灯火通明,人声沸腾,坏消息是充电储物柜全被占满。满脸倦容,蹲在地上等待别人腾出柜子的我,在空气里读出一个不肯向科技恶势力低头老妇的悲凉。


科技恐怖集团不费吹灰之力就奴役了我,我买了充电宝,但却有意把它留守家中。


如今我随身携带小本子,里面有紧急联系人的资料。就像怕停电的人备了一支木棒可随时钻木取火。


我问AI如何形容我这种人?它说“低能的科技反叛者”。我忘了AI是他们那边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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