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天堂真的很美

撰文/王安當

那一天，孩子的媽媽因為癌症離開了。孩子在媽媽生病的這些年以來，常常守在媽媽的身旁，只要媽媽有一點的不舒服，孩子會立即上前撫摸媽媽的臉龐，安慰著病痛中的媽媽。

孩子只有十歲。雖然是一位小孩，但卻有一顆很敏銳的心，很會觀察周圍任何的變動。他們的家坐落在一個農村裡，只要打開窗戶就能看見綠油油的稻田，還有那座人人口中的聖母山。據傳說，聖母山是因為有登山客在暴風雨的深夜急著下山，路途中滑倒，而且還迷了路。突然，看見一位美麗的女人為他引路。快到山下出口處時，那美麗的女人突然不見了。後來這位登山客有一次路過一間天主教堂，看見了聖母態像，認出了就是那個夜裡為他引路的女人。後來，他稱那一座山為『聖母山』。

自從孩子的媽媽得到了癌症後，她總是坐在家裡的大門口，對著遠處的聖母山，口裡念念有詞，虔誠的祈禱著。孩子總是安靜地坐在媽媽的身旁。孩子有一天問媽媽對著聖母山都說些什麼。媽媽輕撫著孩子幼滑的臉，對孩子說：『請聖母媽媽為我祈禱。』從此孩子也學會對著聖母山祈禱，他總會向著聖母山說：『聖母，請妳幫我的媽媽祈禱。』

這位媽媽病了將近兩年的時間。看著屋前的稻田都收成了兩回，但是她的病情並沒有好轉的跡象。在這期間，這位媽媽也進進出出醫院好幾回了。由於孩子機靈可愛，他深受附近鄰居們的喜愛，加上孩子為媽媽向聖母祈禱的話題傳遍了整個村子，也感動了無數的村民。孩子的爸爸就在家門口的田地裡辛勞的工作。他的收入不多，因為他是為人打工。晚上的時候，這位父親還需要到附近的小鎮去洗碗，補貼家裡的開銷。

那一天，孩子的媽媽再也無法起床。她很辛苦的躺在床上。懂事的孩子總是坐在媽媽的身邊，握著媽媽的手，告訴媽媽說：『媽媽妳不要動，我幫妳向聖母祈禱。』媽媽流著眼淚，但她全身已經無力，只能望著年紀還小的兒子。母親對孩子說：『媽媽看不到你長大了。』孩子不知道媽媽的意思。孩子不斷問媽媽說：『聖母有幫我們祈禱嗎？』

孩子的爸爸那幾天也沒外出工作，他也陪在太太的身邊。這位父親看到太太如此的痛苦，也知道太太時日或許不久，但自己卻無法分擔太太的痛苦。這位丈夫強忍著心裡的痛苦與難過，也跟孩子一起向聖母祈禱。太太對著丈夫說：『謝謝你。』

這位孩子的父親，妻子的丈夫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難過，他擁抱著妻子嚎啕大哭了起來。他的哭聲，他的淚水表達了自己無法為太太分擔病痛。其實，他的心裡是很不捨。孩子也跟著父親一起哭了起來。那一刻裡，彷彿時間都停止了，所有的焦點都投在這家人的身上。空氣瀰漫的都是哀傷的味道。

那天下午，孩子的母親安詳地離開了他們。

孩子坐在母親習慣坐的那一張椅子上。他問聖母說：『我媽媽是不是去了妳哪裡？』孩子的爸爸聽到了孩子對聖母的說話，握著孩子的手說：『聖母已經帶著媽媽去天堂了。天堂那裡很好，媽媽在那裡沒有病痛，媽媽在那裡一定過得很好。』

天真的孩子回答父親說：『爸爸，如果天堂真的很美，媽媽在那裡沒有痛苦，我希望媽媽不要再回來。我怕媽媽再回來的話，會繼續痛苦。』

孩子那幾天時不時都會對著聖母山祈禱。我不知道他口裡念著什麼，但我相信他依然在為媽媽祈禱。